语言的统一关乎国之兴衰存亡,关乎民族统一与稳定
语言的统一关乎国之兴衰存亡,关乎民族统一与稳定
云泊天
中国历史上可能最富有争议的人物就是秦始皇了。
司马迁说:
【“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立私权,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
用语不可谓不严厉了,再加上历代都视《史记》为圭臬,司马迁的评价深入人心。
穷兵黩武、焚书坑儒、横征暴敛、严刑酷法、穷奢极欲……这些负面词汇都能与秦始皇挂上钩。曾几何时,秦始皇就是暴政的一个代表。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秦始皇的罪孽却在逐渐消弭,对中华民族的功劳愈加显现。特别是在当下的中国,秦始皇就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当下社会现状的诸多缺失。书同文,车同轨,器同衡,置郡县而中央集权,历代帝王一边骂着秦始王,一边又在悄悄地践行着他的路线……
今天如果夸张一点的说,没有秦始皇,就没有今天大一统的中华民族,这话应当是不过分的。
在中华民族大一统的进程中,促进的因素很多,除了以上所说的几点之外,似乎有一个因素一直以来并没有得到人们的重视:语言及文字。中国一直有一句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然而在我们这个国家的分分合合之中,语言及文字对统一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
自秦始皇统一文字以来,天下读书人提笔所写的文字均是相同的,但因为历史上交通的不便利,造就了一种中国特色,就是十里不同音。以我所在的地方来说,同一条街,上半截街上说的话下半截街上的人们就难以听懂。地域方言,可谓五花八门,给人们的交流交往带来了诸多的麻烦。
官话就应运而生。中国历代官方语言有雅言、正音、官话、国语等不同的称呼,也是不同时期"普通话"的定义。历史上不同时期的官话有一定继承性,同时因政权的变迁、定都的不同、人口的迁移等因素,也在不断变化。但官话的产生,推广,流行,无疑极大的增强了人们交往的便利。
可以想见,如果没有一种通用的语言,古代朝堂之上,大臣又如何向皇帝汇报工作呢?皇帝下道圣旨总不成还非得自己动手吧?统一口语,无疑是必须的。据一些文献资料记载,从夏朝至清朝中后期,洛阳雅音一直为官方交流的标准音。在隋朝建立科举考试制度后,以作官为终极目标的儒家学子,把官话传播到了四海八荒。要作官就必须会讲官话,这背后的利益也促使全国读书人学习官话传播正音。曾经,能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话,也是一种身份的表现。
今天我们大中华民族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地域,仅仅是历代王朝的开疆拓土之功劳吗?语言,到底在民族与国家的统一中起了何种作用,是值得人们深思的。
在北欧的历史上曾有一个的统一王国:卡玛尔联盟。这个联盟不可谓不大,由丹麦、瑞典(包括南芬兰)和挪威组成,面积达124万平方公里。这个王国历经二百年之久,最终却烟消云散,没能再存活在今天这个世界上。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但语言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在卡尔玛联盟中,挪威语,瑞典语,芬兰语各成体系,互不相融。联盟解体后分裂成三个国家,各国的疆域最终却是基本按照语言区划形成。
试想一下,如果这个存在时间近二百年之久的联盟最终融合出一种语言,那今天的世界上会不会要少几个国家而多出一个大国呢?
历史也许就此改写了。
语言造就一个民族与国家最为明显的例子就是以色列了。
作为以色列人现在使用的希伯来语,在公元2世纪后,就从流亡异乡的犹太人的日常生活中消逝,但却在近两千年后的20世纪上半叶复兴,成就了一部语言复兴与民族重生的双重神话。
在这长达近二千年之久的历史中,犹太人的希伯来语已经只是单纯的宗教仪式用语了。就如同我们现如今,还有谁知道周礼是怎么回事吗?知道的是没有几个人了,但失传了吗?没有,在宗教仪式上,在民俗文化活动中,还是能看到周礼的影子。希伯来语也就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境下得以部分传承下来,传下来的只是文字与宗教用语了。用希伯来语阅读圣经,吟诵赞美诗,成了一代代犹太人延续下来的传统。犹太人那种不可同化的宗教特质,也成了这种古老的语言得以复活的基础。
希伯来语已经死亡,但希伯来语并未彻底死去,是一个长期存在的历史现实。犹太人长期生活在他国异地,逐渐形成了一种以希伯来语、德语、法语、斯拉夫语为基础的意第绪语。用于犹太人日常生活的交流之用。这种语言更多的是让犹太人融合到欧洲人群中去的。如果没有后来的希伯来语的复活,在今天可能就不会有犹太这个民族了,更不会有现如今的以色列国了。
那希伯来语又是如何复活的呢?
欧洲都是一神教,作为异教徒的犹太人,无疑是受到排斥与打压的。大部分人都生活在与时代隔离的“隔都”里,成了愚昧与落后的象征,受尽了苦难自不待言。如何解脱这种囚徒困境,让犹太后裔融入时代文明,成了18-19世纪犹太精英们奋斗的目标。18世纪中后期 ,欧洲的犹太知识分子马斯基里姆受到欧洲启蒙运动的影响,响应德国思想家摩西 ·门德尔松 (Moses Mendelssohn ,1729-1786) 及其门生的倡导,首先在德国发起了犹太启蒙运动。率先复兴的就是希伯来的书面语言,强调启蒙须在教化之下进行。那么选择哪种语言来进行启蒙就成了头等大事。
意第绪语虽然是当时的犹太人日常用语,但这种语言在犹太启蒙运动领袖看来就是一种德国方言,一点也不高大上,更谈不上神圣。而希伯来语则是能够体现古代犹太民族辉煌的语言,富有德国哲学家赫尔德所说的 “神性”,是神圣的语言,能够与古代先祖所居住的土地建立起一种关联,也是犹太人唯一可以支配的语言。
但这种语言毕竟太老了,词汇量太少了,达情表意严重不足。随着启蒙运动由德国向加利西亚和俄国的东进,俄国作家门德勒·莫凯尔·塞弗里姆对启蒙时期以来的希伯来语加以改良,他把圣经希伯来语和密西拿希伯来语结合起来,并借用了阿拉米语、祈祷书、中世纪希伯来语文学和民间文学的表达方式,以及意第绪语文学的口语特征,创立了一种鲜活的希伯来语文体。
门德勒本人对复活希伯来语毫无兴趣,甚至还在作品中讽刺那些一心要讲希伯来语的人。门德列纯粹为了文学创作,但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希伯来语书面语在启蒙运动的推广下就此全面复活。
随着希伯来语书面语言的推广,犹太人慢慢地成了一个民族,而在书面语言复活之前,犹太人并不认为他们是一个民族。直到摩西·赫斯在《罗马与耶路撒冷—最后的民族问题》一文中主张:
【犹太人应当为争取民族的独立而斗争,认为犹太人“不是一个宗教团体 ,而是一个独立的民族 ,一个特别的种族”,提出返回故土,即巴勒斯坦的犹太国的主张】。
语言的复活随之而来的就是民族的诞生,希伯来语文字的复活再加上摩西·赫斯的影响,犹太复国主义也就此产生。
光有文字没有口语,还不能说是一门严格的独立语言。19世纪的犹太复国主义崛起,希伯来语的口语复活与推亠就一直与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相生相随。
希伯来语口语化的过程是在犹太民族主义与犹太复国主义的语境之下由俄裔犹太人本-耶胡达及其追随者倡导、实现的。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本-耶胡达被视为单枪匹马复兴希伯来语口语的天才,其作用有些被夸大。不过,本-耶胡达在创造这一奇迹的过程中发挥了无法取代的关键作用 。并非本-耶胡达首次提出把希伯来语重新用作犹太人口头交流的语言,也不是他初次提出通过教育普及希伯来语,但是,是他首次提出在“以色列地”,即巴勒斯坦发展希伯来语口语的建议,并身体力行,把梦想化作现实。
本-耶胡达意识到现代民族思想里融进了新的内容与形式 ,也就是说一个民族要得以生存与延续,就需要保持特有的民族精神 ,保持特有的民族语言和性格。语言是把一个民族凝聚在一起的重要手段。因此,犹太人不仅要拥有土地,而且要有一门民族语言。显然,这片土地便是巴勒斯坦 ,这门语言便是希伯来语。
就此,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创立了希伯来文字的期刊《黎明》,并出版了大量的希伯来文字的书籍,写作了大量的希伯来文字的文章。希伯来语成了犹太复国运动思想产生的温床与扩散的源头。
随着数次阿利亚运动,移民到巴勒斯坦的犹太人大幅增长,大批的希伯来语学校在巴勒斯坦建立起来。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就此得到了根本性的局面改观,新来的移民以一种神圣而自觉的态度到学校去学习希伯来语,仅仅几十年,希伯来语就成了当时英国殖民统治者在巴勒斯坦的官方用语。
而在这一过程中,希伯来语学校作用巨大,它让无数犹太人从零开始,掌握并能熟练使用希伯来语。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以色列国就此建立,巴勒斯坦死人不断,战火不断,恐怖袭击不断。
但不管怎么说,希伯来语的复活,不仅仅让犹太民族诞生了,也让以色列国诞生了。
今天,试问一句,如果犹太人不复活希伯来语,犹太后裔会成为一个民族吗?
今天,试问一句,如果犹太人用的还是意第绪语,他们会迁到巴勒斯坦去吗?
今天,试问一句,如果希伯来语没有复活,会有今天的以色列吗?
语言与文字决定一个国家的存在,分裂与死亡,这话并不是空口胡说。除了以上列举的卡尔玛联盟与犹太人的以色列以外,这样的例子在世界上并不鲜见。由此可见语言的巨大力量。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力量。
新中国成立后,对文字与语言非常重视,推行简化字,推广普通话。这些工作繁琐而复杂,长期而艰巨,但国家一直在默默稳步推进着。中华民族几千年来书同文,语同音的梦想正在逐步实现。
然而我们也要看到,这其中也有着许多的杂音。特别是80年代中期以后,某些人打着民族团结的帽子,大搞民族差异化,民族特色化。民族语言教育在某些地方上升到了空前的地步。这有可能会给中华民族带来一场浩劫。
复活一种语言分裂一个民族,只需要一代人到两代人的努力,而融合一个民族需要的时间往往是以百年为单位来计算的。
卡尔玛王国的灭亡,以色列国的兴起,应当能给中国人一个警钟。今天不重视语言的唯一性,无疑就是在放任明天国家与民族的动乱之源产生。
语言及文字与民族独立具有莫大的关联,分裂与统一中处处可见语言及文字的内在推动力。
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为了民族的安宁融合,民族语言与地域方言消失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国之兴衰与民族存亡,语言的作用不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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