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企图投降日本始末
阎锡山投敌真相:万事俱备 悬崖勒马
TomCat团座
真实的历史能被扭曲成什么样子?阎锡山就是个例子。
作为抗战期间的三蛋舞王,他到底有没有投降日伪,在四十年前根本没有疑问。但现在不同了,有的认为表面没有、实际有;有的说有想法、没行动;有人还夸他是“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当然也有吹建设成绩的。总之,都不觉得有实锤。
其实,当年无论是我方、蒋方,甚至日本的史学界,都给出过无数的证据。
只不过网络舆论场上,有些人出于自己的目的,需要锲而不舍的吹阎锡山,以至于今天根本就没人提他当汉奸的事了。好在这几年公开了不少原始资料,让我们能来个铁证如山。
从辛亥革命开始,山西就是阎锡山的私人王国,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直到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国军和我军先后进入山西,侵华日军也打了进来,才形成多方博弈的局面。太原沦陷后,山西105个县,只有20个县还在阎锡山手上。
1938年,晋军与中央军、八路军召开临汾会议,商定自太原至同蒲铁路南端的黄河北岸,以铁路为界,西方归晋绥军、东方归中央军、正太路东北归八路军。作为实力最弱的一方,阎锡山确实要在三个鸡蛋上跳舞,但作为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代表,当这三个蛋不得不打碎一个时,他的首选就是八路军。
1939年12月,国军正准备对日军发起冬季攻势,晋军的旧势力却丢下日军不打,反过头来突然发起了晋西事变,要消灭和吞并我党影响下的山西新军,可惜山西旧军太不经打,出动一个多集团军,被我军1个旅打得满地找牙,反而促使12万人的新军全面倒向我军,可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赵成绶一个集团军,八路仅358旅,结果……
除了残杀115师后方医院1000多伤员泄愤外,别无所获,这场较量下来,晋军所剩无几,根据军统的报告,战斗结束后,晋军号称有四个集团军,实数只有四万多人:
眼看自己兜不住了,阎锡山不得不求助于蒋公。而对于驱虎吞狼的事情,老蒋当然愿意,马上表态:抽调中央军过河!
公平的说,老蒋这时候确实不希望老阎直接垮了,一再交代过河的徒子徒孙们:“不得干预地方行政”。
但放狗出笼,干抢钱、抢粮、抢地盘的事情,一道命令哪里管得了?中央军刚刚过河,立马就干预地方行政,把老阎的县长打跑,改派自己的亲信上任,一口气换了22个县长。对晋军剩下的军队也不放过,原本人家就没剩下几个旅,1940年卫立煌还拉走了一个,双方矛盾因此急剧激化。
93军军长为刘戡,中央军汤恩伯派系
到1940年6月2日,阎锡山公开表示:山西无法执行国府命令;1940年6月13日,晋绥军各旅、团长公开声明,表示中央军 “已成影响我军存在之极严重问题”。
对于“一切为了存在,存在就是一切”的阎锡山来说,这已经是最严重警告。
只是抢地盘也就罢了,中央军到来后,还禁止山西本省钞在山西的流通,理由是晋钞滥发,形同废纸,自己不能吃亏。
可从七七事变到1940年,由山西垫付、国府又没有补发的军费,已经高达一亿零二百三十五万元,全靠印钱,咋可能不泛滥?这时候的晋军,手上全是晋钞的,中央军一禁止流通,他们吃饭都成了问题。
对此,阎锡山要求国府每月补助100 万元,并一次性给6200万法币,作为晋钞整理的准备金——在他看来,不另起炉灶,那总得管饭吧?没想到孔祥熙表示,给钱可以,但是山西本地银行以后就不准发晋钞了,要跟财政部合办山西兴业银行。
说白了,就是要掌控山西金融大权。饭,是要管滴~但请你交出碗筷。这可要了阎锡山的命,当然不答应了,转而坚决抵制法币在山西境内流通。
这下,蒋公也感到问题严重了。命令何应钦、孔祥熙无论如何要安抚阎锡山,何应钦倒是也安抚了,同意把晋军整编为4个集团军,25个师,每月增发经费271万元。但前提是执行蒋系的人事、经理法规——孔老爷只是要财权,何老爷连人事权也要抢走,这不是刨老阎的命根子么,哪能谈得拢?
所以,国府原本期望通过军政、金融整理而控制山西,却使阎锡山离心离德。阎锡山呢?本来是希望通过国府的力量对抗八路军,结果中央军来了更要命。山西籍的国府高官徐永昌就在日记里感叹:“敬之越替中央打算,国家越吃亏;阎先生越替自身打算,山西越吃亏”——一句话,两边的水平都太次了,搞不了这种高端操作。
所以,从1940年底开始,随着晋绥军生存环境的恶化,阎锡山开始突破民族底线,找上了日本人。根据赵承绶的回忆:1940 年底开始,阎锡山开始与日本秘密联络,试图获取军事经济援助。
日方对他的困境也很清楚,毕竟从1939年10月后,晋军就不再对日军积极作战了,晋西事变后更“灰色化”了。1940年4月,日本外交部门就报告,晋军内部不断有人暗中投敌,于是,侵华日军著名的“对伯工作”也正式展开。
1941 年3月31日,经过前期接触准备,日、阎双方进行了第二次白壁关会谈,阎方正式提出了自己的要价:第一,由阎军控制山西;第二,由日方提供经费和装备,协助晋军扩充到30万。
如果满足这个前提,阎锡山就考虑到到北平当官。半个月后,恰逢《日苏中立条约》签订,阎锡山的抗战信心进一步动摇,在晋军内部大放空气,说“第二战区半年内要突变”,蒋公也判断老阎可能要“降敌求生”:
赶紧提醒胡宗南做好准备,要预防日军突然接管晋军防区。
更严重的是,中央军自己不争气,5月还在中条山搞出一场大败,被日寇驱逐到黄河以南,再无法包围、威胁晋军,让阎锡山的投敌环境更加安全,从此放飞了自我,逢人就说:“以后局势,国党、共党与汪伪三方面之成败,共党为六分之三,汪伪为六分之二,国党仅有六分之一的希望”。
考虑到老阎已经跟我军撕破了脸,蒋公认为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暗示自己即将投降伪军。徐永昌也同意蒋公的判断,认为阎锡山在“看定中央无办法、无前途;或西安陷敌之时”就要发动部下投敌。
因此,中条山战役之后,阎日加快了勾结,6月30日,美国截获了阎、日双方白璧关会议的内容,赶紧私下通报给了宋子文。
1941年8月7日,日军把孝义让给晋军,把诱降工作上升到“总军”层级,以求尽快落实。恰好日美谈判似乎有所进展,更让阎锡山觉得,早点找出路是对的。1941年9月,赵承绥代表阎锡山,与日军签订了遗臭万年的《晋绥军、日本军基本协定》:
对于晋钞整理、扩军、补充武器等问题,日军来者不拒,全部承诺解决,光现金就给一亿多,步枪要提供10万支。而晋军除了要公开宣布投敌,还不能进入山西铁路沿线五公里内,同意日军在境内长期驻扎、一起剿共,说白了,就是彻底座实自己二狗子的地位。
其实,早在1940年12月,中统已经搞到了日、阎会谈的详细内容,可蒋公不太相信,没有及时采取措施。直到1941年4月21日,发现阎锡山开始向部下部署投降准备,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日记里破口大骂。不过这时候采取行动已经晚了,只能安抚为主,况且徐永昌就明白的说,晋军之所以有二心,首要原因就是被中央军欺压,跟我军的冲突尚在其次。
所以,为了给老阎出气,蒋公连续处理刘勘等不懂事的中央军将领,又一次把胡宗南骂了个狗血淋头,连手下汇报晋军投敌的情报,也被当成破坏蒋阎爱情的反面典型。
可没想到的是,脸皮厚的遇上了不要脸的。老阎看破了蒋公这种不敢说破的心态,干脆在电报里没话找话,反复、多次、连续搞一些莫名其妙的发言,暗示自己投敌,是执行蒋公的命令:“我无时不以党国福利为前提,无时不以委座意旨为意旨,以身许国……对于华北赤化之深较委座了解,感觉亦切,我的处理表面上无论如何,骨子里绝不会离开国家,离开委座”:
——汉奸嘛,当年投日本鬼子说自己是为国为民,今天投美国鬼子也说自己为国为民,只不过他们那个“国”,不是你我这个国,他们那个“民”,更不是你我这种民罢了。
但蒋公自己就是耍流氓的高手,能让你栽赃么?
觉得事情无可挽回后,立刻发出了最后的警告,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蒋公大概是觉得自己软硬兼施的招数都没啥效果,最后拿出来威胁阎老西的终极武器居然是……八路。从蒋公日记来看,他确定的“对阎警告之最后原则”是:第一,要投你自己投,别扯到我蒋某人身上;第二,晋军投敌,中央军一定讨伐;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警告阎锡山,如果你借倭兵“剿共”,无论借来多少,必定被共军消灭,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不说,反而是“帮共军成功”、成“千古之罪人”……
这就让人很尴尬了。
当然了,电报威胁虽然有点作用,但是不大。阎、日双方还是基本确定,在1941年11月内必须要公开做点表示,这时候的阎锡山,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可惜,命运还是比较眷顾老阎的。
很显然,侵华日军根本就养不起这种大型犬。答应给十万条新枪,后来降到一万条旧枪,最后实际交付数还不足五千;答应给1亿多元的经费补助,后来变成“最高限额三千万”:
还谁也不愿意掏腰包,在正金银行、汪伪政权、华北方面军之间推来推去,还要汪伪拿海关收入做抵押,到美日开战后,还在变更债权人,大大拖延了时间。
结果拖到11月23日,美、日谈判及时破裂:
让阎锡山认识到,自己对国际局势的判断完全错误,立马焉了: 23日,美、日拉爆;24日,阎锡山就向蒋公高速滑跪,说自己“受敌共两面之夹击”、“又一片诚心帮助钧座规复华北”,所以被诈骗了:
“期在无害于国家、有利于战区之方法下,达到剪除异军、收复失地之目的,其心确属无他”。现在由于蒋公人格伟大,我老阎恍然大悟,知道错了,从现在开始,“决以钧座之意旨为意旨,追随钧座抗战到底,决不为国家惹是非”。
瞧瞧,要是算上时差,这堪称光速的反应,还真不愧“三蛋舞王”的大名。
对侵华日军来说,珍珠港事件一爆发,拉阎锡山投日的“对伯工作”,就不可能有成功希望,但太平洋战争初期,日军进展神速,阎锡山又开始和日军勾勾搭搭,希望营造一个随时可能投降的形象,把日军打击的目标转移到我军身上,上梁不正下梁歪,1942年后,晋绥虽然和日军偶尔发生小规模冲突,但双方将领经常一起吃饭喝酒,给日军节约了大量兵力,1942年5月,阎锡山还跑到吉县安平村和日军开会,被记者拍下了这张世界名画:
左边的是阎锡山,右边的是岩松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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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大潮中,恢复独立自主,是全体中国人最强烈的愿望。因此,在日寇侵略的狂风暴雨中,谁坚持抗战,谁就得到全国人民拥护;谁要投敌,必然万劫不复。在1929年那种各派势力混战的局面下,阎锡山可以随意的纵横捭阖、投机取巧;而抗战中再把派系的生存置于国家民族存亡之上,那就是蠢得不堪入目了。
正因为他的举动,从1940年代开始,晋系的地位也迅速边缘化。
相比之下,1939年,日方对李宗仁、白崇禧、龙云也进行过同样的诱降,同样是地方实力派,这三位的回答如出一辙:第一,要谈可以,请日本主动求和;第二,谈判的前提是无条件恢复战前状态。高下之分,堪比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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