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台山迎接毛泽东
1948年初,我到晋察冀中央局所在地汇报工作时,周荣鑫同志(当时中央局副秘书长)交待我一个特别任务,这就是要我到五台山接待中央负责同志。
党中央撤离延安后,毛主席不顾许多同志的劝说执意留在陕北,待陕北战场取得决定性胜利,收复延安前夕,才从容离开陕北,作战略转移,东渡黄河,路经晋绥边区,到晋察冀边区的平山县西柏坡。五台山是必经之路,要我接待的就是毛主席、周恩来和任弼时等中央负责同志。
我骑马赶到台怀镇,同先期到达的张连奎(冀晋军区副政委)、五台县委田书记商定,请中央负责同志在显通寺的方丈院休息,准备好床铺,做了食宿安排,布置了保卫工作,一切就绪,就等中央负责同志到来。
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预定4月6日在台怀镇休息,不料4月5日晚五台山骤降大雪,通往台怀镇的公路被大雪封住了,毛主席等领导同志只得在五台山北麓的繁峙县伯强村休息等待。
当时形势非常严峻,国民党正在侦探毛主席一行的行踪,飞机沿阜平至龙泉关一线低飞侦查,毛主席一行在此不能久等。周恩来副主席在鸿门岩开碰头会,当场决定,被大雪封住的公路必须在三天内修通,并指定我们于4月8日下午三四点钟在鸿门岩等候。
台怀镇至繁峙县是一条盘山公路,据说是阎锡山在“七七”事变前才修通的,路况不好,坡陡路窄、弯道多,况且必须通过海拔3000多米的鸿门岩高峰。这里气候恶劣,天气变化无常,除阴历六月外,随时都有降雪的可能。无怪乎我们在阜平城南庄动身时已是树叶发青,而五台山却降了大雪。公路上覆盖的积雪厚薄不等,山坳路段有的积雪达几尺。五台县北部人烟稀少,我们集合了百十名民工上山抢修雪路,民工和骑兵战士并肩战斗,在寒风刺骨零下20多度的气温下,公路上呈现出你追我赶的沸腾场面。有的脱掉棉衣穿着单衣干,有的脱了单衣光着膀子干,把雪切成大块,用手抱着往崖下扔。大家以无比的干劲,让雪山低头,三天就完成了修通公路的特别任务。
我们骑马查看了已修通的道路,在鸿门岩等待毛主席车队的到来。直到夜幕降临,才传来汽车鸣笛声。第一辆车上的司机师傅说,路滑,天黑看不见公路印迹,让我们骑马带路,张连奎、张参谋长和我三人就骑马引路。他们二人的马在闪闪的灯光下踌躇不前,唯有我的白马机智勇敢,不怕光柱勇往直前。由于达到目的心切,我扬鞭催马跑得较快,但风险也大,路面上白雪皑皑,车灯闪闪照耀,光柱忽左忽右,马儿随着灯光忽左忽右,忽而急刹,马前蹄直立不前。为了安全些,我得随时紧僵绳扭转马头,避免坠崖危险。我示意马儿跑得慢些,走得稳些,骏马果然领会我的意图,放慢速度一路小跑,当我到达显通寺大门口下马时,紧随马后的第一辆车上下来的第一个人,就是敬爱的毛主席。
毛主席一天行军太疲劳了,应当好好休息。据叶子龙同志说,从繁峙县城到鸿门岩的一段路,路滑难走,毛主席等都是坐一会车,又下车走上一段路,几十里路这样走走、坐坐,加上行车很慢,更增加了疲劳。叶子龙说:“这是又一次小长征。”毛主席不顾疲劳,第二天一早走出显通寺大门到了街上,见小孩子玩石子,毛主席也凑近一同玩,我同警卫人员把围观的群众徐徐隔开,毛主席又到街旁和小商贩聊天。
4月8日上午,周副主席、任弼时、陆定一等同志由周荣鑫同志陪同参观寺庙。五台山寺庙在1947年土改时,由于“左”的思潮影响,贫下中农蜂拥到五台山,对寺庙进行抢劫,有的砸佛头,有的挖佛心,小佛爷被整个搬走。叶剑英同志还写了一首诗,记述这次游五台山的感受。
我于2002年6月专程到五台山,看一看1948年毛主席走过的路,住过的屋,留有遗迹否?终于在台怀镇的塔院寺发现了原显通寺的“方丈院”(由显通寺划归塔院寺了),有江泽民题写的“毛主席路居旧址”纪念牌。“方丈院”的北屋(正房)是毛主席住过的卧室,东西两厢是周恩来、任弼时住过的卧室,房屋保存完好,床铺布置得体。室内有两幅图片:一是“毛主席离陕赴冀途经山西路线图”,一是“毛主席周恩来在西柏坡指挥全国解放战争”图。我把带来的两张图片,一张是1947年解放战争时期的毛主席,一张是1947年毛主席转战陕北途中的照片赠送给“毛主席路居旧址”,感谢当地政府把毛主席住过的“方丈院”保存下来,作为历史的见证,也作为一个教育基地。
作者简介:王进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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