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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木书稿:中国新世纪安全战略(七)

作者:张文木   来源:红色文化网  

 九、从海湾到台湾

——冷战后美国亚太外交政策分析

 

    海湾战争给人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谜。这就是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浩浩荡荡开进海湾,为 什么只将伊拉克军队赶出科威特,对其军事设施实施“外科手术”式的打击之后,怎么就草草收场了呢?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不解地说:“ 萨达姆依然在位,可当时的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却都下野了。”言下之意,布什怎么在打败侵略者之后却保留了他们再次发动战争的机器和能力呢?对此,布什不得不在撒切尔夫人讲话后迅速作出解释。他说:“我们的任务是制止侵略,而不是消灭伊拉克共和国卫队。目的不是再造成5万伊拉克人的死亡,也不是寻找萨达姆。”那么,美国进行这场战争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们注意到,20世纪美国外交政策基本都是围绕中东石油以及由中东向东西两线延伸的通往北美和西欧的石油运输线:西线是由波斯湾经红海、地中海到大西洋的航海线;东线则是由波斯湾经科伦坡、马六甲海峡、马尼拉、关岛、夏威夷到美国太平洋沿岸的海上线路。我们只要观察一下就会发现:20世纪美国历次重大外交行动,基本上都是沿着这条线索展开的;反之,都不会引起美国外交的太多注意。二战前,日本在中国东北、华北长驱直入,美国坐视不管,只是在日本靠近上海时,美国才认真起来;两伊战争中,只要伊拉克向东北扩张,美国就表示出慷慨的资助。然而,一旦伊拉克调头南下,那就遭到美国“沙漠风暴”行动的打击。

    我们还注意到,在海湾战争之前,美国外交最大缺憾就是不能对波斯湾石油实现直接控制, 而美国在中东的“首要国家安全利益”是海湾的石油利益(1995年美国国防部中东战略报告) 。对波斯湾石油直接控制的首要条件是美国充分地实现军事介入海湾事务的能力。这在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之前是美国无法完成的目标,恰好,1990年2月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之举为美国提供了千载难逢的良机。借此机会,美国在中东历史上第一次在阿拉伯人的“邀请”下堂而皇之地向海湾开进了50万军队。这从表面上看,美国是为了帮助科威特人民解放自己的祖国,兴的是正义之师。但从深层看,美国的真实目标则是控制占世界石油储藏量2/3的海湾石油。为了这一目标的实现,美国在打败了伊拉克侵略军之后,就在伊科边界一带中止了进攻。以色列防务问题专家、《安全研究》杂志主编、华盛顿美利坚大学教授阿莫斯?珀尔马抱怨说,海湾战争并未解除伊拉克对邻国的威胁,不除掉萨达姆?候赛因“是海湾战争的最大错误”。然而布什则针锋相对地表示:“我认为历史将证明我们做得正确。”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珀尔马教授不懂得“战争是政治的继续”这句名言在海湾战争中仍然适用;不懂得在海湾战争后继续保持战争威胁符合美国及其盟国的最大利益。不难想象,如果美国真的在海湾为科威特消除了威胁,那美国就会成为多余的因而成为不受海湾阿拉伯国家欢迎的存在。美国外交不会干这种赔本的事情。没有石油利益,美国绝不会为一个科威特如此兴师动众。从这种角度观察,美国在把伊军赶出科威特之后就“草草收场”的用意是深远的。

    1991年美国在赢得对国际工业“心脏”即中东海湾石油地区的军事介入权后,便开始把外交注意力移向经济迅猛崛起的亚太地区。据1995年2月27日美国国防部东亚战略报告称,亚太 “是与美国人民的福利息息相关的重大利益所在”。美国必须“恒久地介入这个地区”,“在亚洲保持一支维护安全的力量”。

    那么,美国在亚太的“重大利益”究竟何在呢?除投资利益之外,对美国来说可谓就是被称为“ 工业血液”的石油利益。在亚太有一条从美国太平洋海岸经夏威夷、关岛、马尼拉、马六甲海峡至科伦坡和中东海湾地区的海上运输线。我们不会忘记,美国就是沿着这条线路进入远东的;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也是最先在这条线的东端珍珠港向美国发起攻击的。值得玩味的更是,罗斯福总统在美军夺回这条线路后,就把解决中国东北日军的担子抛给了斯大林。因为美国人犯不上在东北亚流血,那里没有美国人的重大利益。如果把海湾石油地区比作具有世界经济扩张力的美国的“心脏”,那么,联系海湾、印度洋和太平洋海上运输线便是其生死攸关的大动脉之一,失去它,美国经济便失去了活力。在亚太,每当这条运输线受到威胁时,美国就会与它的对手决一死战。同理,20世纪自美国步入远东以来,它在亚洲太平洋地区的全部外交政治都是围绕这条运输线展开的:美国参加太平洋战场与日本作战,美国侵越战争,美国对南亚外交的政策导向,美国对抗击苏军入侵的阿富汗游击队的支持,特别是美国对围绕中国台湾、西藏地区的分离主义所采取的纵容、默认,乃至引诱挑拨的态度,其根本动因,都在于保护它在地球北南纬30度之间的海权及由此保护的石油(当然不仅是石油)利益。美国亚太外交政治要点是:距它的海上运输线两侧即北南纬30度之间的国家越小越弱越好;离此之外的国家大且像巨石般相互磨擦挤压掣肘最好。恰好,20世纪以来的政治地理就是这么布局的:在西欧是英德法俄间的掣肘,在中东西亚是两伊及印巴中间的掣肘,在远东是俄日中的掣肘,而美国只在南边海上经营并大获其利。这反过来也可以说明为什么巴拿马、马尔代夫、斯里兰卡等小国在大国眼皮底下而能长期独立的真实原因。不信,就请看看海湾战争及其结局!

    与海湾战争前阿拉伯世界对美国军事介入的拒绝态度一样,亚洲国家近些年即苏联解体后也 开始对美军在亚洲的存在提出质疑:阿基诺率先向美国发难,宣布废除美在菲律宾的军事基地;1995年底美军冲绳事件又加剧了日韩国民对美国驻军的反感;而桥本龙太郎代替村山富市突然当选日本首相,从相当意义上看是日本国内包括反美情绪在内的民族主义情绪的反映。然而最让美国不安的是近年来东盟表现出的越来越独立于美国且有利于中国的批判西方文化和尊重儒家文化的倾向。这种情绪和倾向的发展都会像中东伊斯兰文化圈一样对美国在亚洲的存在产生一种斥力,并最终导致美国在亚太的影响力的削弱。这是美国无论如何不愿见到的政治后果。

    为了确保美国在亚洲的利益长期不受影响,美国在冷战后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扩大了它在亚洲地区的军事存在。而要实现这一战略目标的唯一办法,就是造成使小国紧张的政治气氛即如法炮制它曾在海湾应用的策略。但是,目前亚洲尚不存在海湾战争中大国侵略小国的政治形势,怎么办呢?不要紧,没势可以造势,没事也可以找事。这就是已被渲染得沸沸扬扬的“台湾问题”出现的重要原因。台湾问题本是中国内政,台湾海峡两岸目前紧张局势本不会发生。可美国从1995年6月始,偏偏不停地拨动中国主权这根敏感的政治神经,造成海峡两岸的矛盾;1996年初又抓住中国在福建沿海军事演习大肆渲染“大陆武力犯台”的舆论,以证实他们虚拟的“中国威胁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要海峡两岸军事交恶,那么,美国就可以以此为突破口,继而连带南沙群岛争端在亚洲上空悬起令亚洲小国紧张不安却是由美国用“海湾手法”虚拟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只要美国让亚洲小国感到真的受到“威胁”,那么美国就可以在太平洋海面上驰骋它的 “船坚炮利”的军事力量了。

    然而,台湾不是海湾。在海湾,美国可以不与伊拉克结盟便可保障自己的国家战略利益;而在亚太,失去中国,美国则要付出血的代价来重新修补美华关系。整个20世纪的历史表明:美国与中国的关系具有战略意义上的唇亡齿寒的依赖性质。富有谋略和实用主义传统的、 并且是海湾战争中最大赢家乔治·布什似乎了解这一点。他针对所谓“中国威胁论”明确表示:“我不认为中国是个威胁”,同时他建议:“减轻这种担心的最佳方法是美国仍同中国保持接触,同中国一起努力并在可能的地方同中国合作来实现变革,但要少对立多磋商。” 布什对美国同意李登辉访美造成的中美关系恶化的后果,在一次国际商业会议上敦促美国政府修补对华关系。乔治?布什是继尼克松之后真正会为美国国家战略利益考虑的并且是富有远见的政治家。

    熟悉近现代亚太国际关系史的人都清楚地知道,在这段时间中,真正与美国在太平洋争霸、并最终撕开脸面与美国作海上血战的并不是中国而是今日紧紧抱住日美安全体系不放的日本。相反,正是中美及亚洲其他国家的联合才打败了日本法西斯势力,从而赢得持续至今的亚洲太平洋地区和平的。我们注意到,日本至今仍不肯承认他们在二战中犯下的侵略亚洲各国的罪行,究其因是由于二战中日本的行为是其明治以来扩张历史的自然继续和必然结果;我们同样也注意到,早在100年前即日本对中国甲午海战胜利后不久,美国政府决策层已意识到美日大战在所难免。威廉.麦金莱总统(1897―1901)身边的中国问题权威柔克 义就坚持这样的观点:日本甲午胜利,东亚均势随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争夺而遭破坏,而美国也在这时成为介入东亚的一个强国。这场刚开始的(美日)搏斗的结局将使美国利益处于险境。一旦中国崩溃,当时的国务卿海?约翰认为,美国就要面临一个不愉快的任务:在中国各地保护自己的权益,而且它的对手(日本)则远比中国人难对付。为此,柔克义等专家建议:“保全中国并使它现代化就能全部满足大家的利益。”1901年麦金莱总统遇刺,西奥多?罗斯福继任总统。老罗斯福清楚地知道:日本可能在东亚成为美国的比俄国还难对付的劲敌。日本在甲午海战中对中国的胜利,意味着有朝一日美日之间发生战争。然而,清醒 的老罗斯福却犯了一个天真的错误,他竟真以为:只要对日本持尊重态度,日美冲突还是可以避免的。与此相应,老罗斯福打算以牺牲中美关系的代价来“尊重”日本。1910年,他写道:“鉴于中国的软弱,美国和中国结盟将一无所获,只会增加额外负担。”结果怎么样呢?对日本近半个世纪的“尊重”换来了日本对珍珠港的不宣而战,换来了美国人民在太平洋战场上几十万生命捐躯的代价!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老罗斯福不愿背的中美结盟的“额外负担”却最终甩到了小罗斯福即富兰克林.罗斯福的背上。1943年罗斯福为了紧紧把中国拉在盟国一边,不顾英苏的异议,邀请中国参加开罗首脑会议,使中国在国际上第一次进入与美英苏大国平行的行列。在这次会上,罗斯福要中国保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参加对日作战,使中国牵制住日本的军队。这块由老罗斯福搬起来的日本巨石,现在砸到了小罗斯福的脚上。这时的中国就成了治疗美国创伤的灵药。其间只有近半个世纪的历史。

    现在,让我们把视野再扩大到世纪之交的国际风云,看看这一时期的国际政治特点。有人说 ,20世纪末国际政治的特征是由两极向多极化发展。多极政治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国际间实力对比正在发生变化。而国际政治永远都是以国家实力为后盾、以国家利益为目标的。没有实力,外交和国家政治就是空话。让我们再 回忆一下二战前的情景吧:一战中被拖得精疲力竭的德国,战后不久便托出了一个迄今看来也是最“民主”的魏玛宪法,然而,不到5年时间里,兴登堡上台并由此产生了历史上最集权和最残暴的纳粹政府。希特勒在慕尼黑对一战后产生的“民主”幻梦作了无情的嘲弄和鄙视之后,世界大国中便刮起了刮起了实力外交和强人政治的旋风,接着便是国际间的大决战。

    目前世界经济重心迅速向亚太倾斜,毫无疑问,在21世纪,亚太地区也将成为国际政治较量的热点地区。如果要想参与亚太事务,美国离不开中国。如果美国政治家还不清楚,那就请再研究一下发生在20世纪从老罗斯福到小罗斯福以及从杜鲁门到尼克松的这两段几乎贯穿整个20世纪的历史及其教训吧!

    从海湾到台湾,美国外交正在铸造大错。

十、美国的石油地缘战略与中国西藏新疆地区安全

 

    1.美国在其制定的新的中亚战略中,把该地区列入应特别关注的“战略利益地区”

苏联解体以来,欧亚大陆的中心地带出现了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五国。中亚五国所独有的北隔俄国东临中国的地理位置及仅次于中东的油气资源,很快便引起了美国的关注。美国在其制定的新的中亚战略中,把该地区列入应特别关注的“战略利益地区”,努力使之成为下世纪美国可以控制的新的能源基地。1997年底美国又开始把外交的重心转向南亚。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莱特去年11月访问南亚和今年美国总统克林顿决定对南亚进行正式访问,标志着美国对南亚外交出现新变化。   

   

2.20世纪美国外交政策基本都是围绕着中东及由此向太平洋和大西洋伸展的石油运输线展开的

20世纪美国外交政策基本都是围绕着占世界石油储量三分之二的中东地区以及由此向太平洋和大西洋伸展的石油运输线:西线是由波斯湾经红海、地中海到大西洋的航海线;东线是由波斯湾经科伦坡、马六甲海峡、马尼拉、关岛、夏威夷到美国的太平洋航海线。只要观察一下本世纪美国历次重大外交举动,基本都是沿着这两条线索展开的;反之,都不会引起美国外交太多注意。二战前,日本在中国东北、华北长驱直入,对此美国坐视不管。一旦日军靠近上海,美国才认真起来;两伊战争中,只要伊拉克向西部和北部扩张,美国就慷慨资助。然而,一旦伊军调头南下,那就遭到美国“沙漠风暴”行动的打击。海湾战争前,美国外交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对中东石油实现直接控制,而美国在中东“首要国家安全利益”是海湾的石油利益。1992年2月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为美国提供了千载难逢的良机。在中东历史上美国第一次在阿拉伯人的“邀请”下,堂而皇之地向海湾开进了50万军队,并用打退伊拉克军队同时又保留萨达姆政权的策略,达到了使美军长期“应邀”驻扎海湾的战略目的。20世纪美国外交策略是19世纪英国外交策略的继承和发展,其要点是:距中东及中亚石油国四周及石油运输线两侧的国家越小越好,因为这便于他们控制;离此之外的国家越大越好,因为这可使他们在巨石般相互磨擦挤压掣肘中无力他顾。恰好近代以来的世界地理政治就是沿这条线索发展和布局的:在欧洲大陆是德法俄间的掣肘;在中东西亚及南亚,是两伊及印巴间的掣肘。90年代,英美等西方国家又通过促成苏联解体的方法,把它们的宿敌俄国版图远远地推向北方,在俄国和中东石油国间,出现了一片细碎的中小国家。这个原理也可以说明,巴拿马、马尔代夫、斯里兰卡、科威特及新近独立的厄立特里亚等小国得以脱离大国母体并能在大国眼皮底下长期存在的原因。长期以来英美就是通过所谓“巴尔干方式”制造小国,并通过玩弄平衡游戏大获其利。目前,在中东和中亚周围除中国外,已没了有实力的大国。这样在下世纪,分离中国西部,特别是中国西藏地区,将很可能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一些国家的目标所在。在把俄国推向北方之后,再在中国和中亚中东石油国之间设置一道象西藏和新疆这样的政治屏障,这在西方一些政治家看来,符合他们永久控制中东中亚石油的战略利益。       

    南亚是中东的侧翼,在大国全球战略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印度和巴基斯坦是南亚大国,地缘优势都非常突出。印度是南亚次大陆的重心,如利剑南插印度洋,逼视横穿印度洋的国际航海线;巴基斯坦是中亚国家进入阿拉伯海的重要门户,同时也是波斯湾的“侧门”。因此印巴两国便与大国利益,特别是与大国的石油利益产生了不可分的联系,并在大国的全球战略中成了必争之地。       

    冷战期间,美苏争夺全球霸权,南亚地位在大国利益交汇中骤然上升。1971年,苏联和印度签定了带有明显军事性质的《印苏和平友好条约》;1955-1979年,巴基斯坦曾是由美国操纵的有土耳其、伊拉克、英国参加的“巴格达条约组织”(后改为“中央条约组织”)成员。这种大国利益交叉冲突到1979年底由苏联侵略阿富汗的军事行动推向高潮,与此同时,美巴关系也在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以及美国国务卿黑格,

    分别在1980和1981访巴后得到全面加强。美对巴在物资道义上给于全力支持,成功地阻止了苏联实现对阿富汗军事占领的战略意图。       

    冷战结束初,从苏联解体产生的混乱中诞生的俄国,正处在政治经济过渡的阵痛期,此时美国外交似乎是一个没有对手的外交,就连美国人自己也不清楚美国将根据什么来确定自己的未来外交战略。在这一段时间里,南亚和中亚在大国外交中的地位显然是下降了。       

   

    3.90年代美国外交开始向南亚倾斜,意在进一步遏制俄国南下和中国西进

到90年代中期,俄国从混乱中开始稳定下来。美国意识到不仅俄国没有被打垮,中国又在改革开放中随亚太经济的迅速发展而崛起。面对这样一个日趋多极化的世界,美国也开始着手制定新的全球战略,其特点是以俄国与中国为遏制目标,以大西洋和太平洋为两翼,在遏制俄中两国的同时,阻止世界多极化潮流的发展,以确保美国在全球事务中的领导地位。为此美国不顾俄国的强烈反对,正式启动北约东扩计划,于去年7月举行的北约马德里首脑会议上,确定波兰、捷克、匈牙利三国为首批接纳国;在亚洲地区,美国大力散布“中国威胁”论的同时,利用人为制造的东北亚紧张空气,不顾中国和亚洲大多数国家的反对,重新修订了“日美防卫合作指针”,扩大了针对“周边事态”美日军事合作的范围。这对台海两岸的统一及东亚地区的稳定,形成真正的威胁。      

    在去年完成了上述旨在从东西两翼遏制俄国和中国的布署之后,去年美国进一步加强了对中亚和南亚的外交攻势,其目的首先是确保美国对这一地区石油的绝对控制。美国白宫文件《新世纪的国家战略》认为:“美国基本能源需求40%以上依靠石油,石油需求大约一半左右依靠进口,而石油进口大部分──尽管其份额正在减少──来自波斯湾地区。……美国对确保获得这一关键资源仍有着生死攸关的意义。”美国看到本世纪未发生的对下世纪具有决定性影响的事件莫过于亚太发展中国家的崛起,及其随之而来的对中东中亚能源需求的翻倍增长。这使美国为首的西方大国,意识到抢先取得中东中亚石油控制权对它们,特别是对于已完成北约东扩和日美军事合作关系的美国,所具有生死攸关的意义。       

    要控制中东中亚,首先必须控制南亚。南亚是中东的侧翼和中亚的重要门户。控制了南亚的印度就掐住了亚太各国石油进口的咽喉,控制了巴基斯坦就控制了中亚石油进入波斯湾的出口。目前美国的石油公司在中亚与其他国家角逐的同时,美国政府则开始在南亚展开其外交攻势,扩大其影响力,为中亚石油的输出,事前作好准备。这是经济考虑。       

    美国外交开始向南亚倾斜,在政治上还有进一步遏制俄国南下印度洋和堵截中国经济从而能源需求西进的战略意图。美国传统基金会关于美国对外政策研究报告认为:俄罗斯和中国仍是潜在的强劲对手;俄罗斯与西方浪漫的伙伴期已经结束;莫斯科正在试图在属于前苏联地区重新获得影响力,防止在前苏联地区重新出现俄罗斯帝国是西方应该优先考虑的重要问题;美国不应在欧洲和中亚地区给予俄罗斯一个特殊的势力范围;由于中东地区越来越不稳定,里海海底、阿塞拜疆和哈萨克斯坦蕴藏的丰富的碳氢化合物资源以及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天然气资源对西方的经济发展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要,美国应采取措施以保证美国能够获得这些资源。美国人的这些看法在苏联入侵阿富汗期间表现的尤其明显。冷战结束后,俄国在美国为首的西方大国东西夹击的攻势下,日益把外交注意力投向印度洋,试图从南面打破西方的战略包围。1995年俄国总统叶利钦访问印度,双方签订新的友好条约以代替1971年苏印签订的具有军事同盟性质的的条约。去年春天,印度总理高达访俄,两国决定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去年7月巴基斯坦外长古哈尔·阿尤布访俄,两国外长决定建立直接联系。中国从1993年已由石油出口国变为石油净进口国。至1996年,中国在美国和日本之后已为世界第三大石油消费国(当年石油消费量为1.72亿吨,国内石油产量仅为1.56亿吨)。据预测,到2000年,中国石油缺口将达4000万吨。届时中国将对中东和中亚石油进口将不可避免地会产较大依赖。90年代中叶,中国已开始从战略的高度关注如何保障未来中国原油需求和进口问题。1997年中国石油公司与伊拉克、伊朗签署了一系列开发和进口原油的协定,特别是中国在哈萨克斯坦境内开发油田大型招标项目中击败美国的石油公司后一举夺标。所有这些不能不引起美国的关注,并促使美国政府在去年完成北约东扩和重新确定“日美安保同盟”关系的战略部署后,立即开始了对南亚的外交攻势。外电报道:去年奥尔布莱特和今年克林顿总统访问南亚“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20年前为了遏制北方苏联对南亚的咄咄攻势,美国总统卡特访问南亚;20年后的今天,美国国务卿携“西藏问题特别协调员”为美国总统再次访问南亚打前站,此举含意深远。

   

4.中国具有东接财源、西接能源的地缘优势

俯瞰世界地图,不难发现,在世界经济政治格局中,中国有着非常有利的地缘战略优势。我国广袤的的版图不仅处于亚洲中心,而且还处于左右逢源的地理位置:它东接太平洋,有漫长的海岸线,这利于我对外开放,特别是对日美等发达国家开放,以获取中国发展不可缺少的资金技术,促进贸易拓展;它西直接与中亚富油地区接壤,这利于我获取经济社会发展必不可少的石油资源。这种东接财源,西接能源的地缘优势,在当代世界各大国中是较为独到的。如果再考虑到“亚洲太平洋时代”到来这一难得的“天时”和中国人民为现代化目标而奋斗的共识,可以说,中国的发展已有了极好的天时地利与人和的条件。在经济发展初期,中国东部的地缘优势对我国对外开放和贸易大规模展开,发挥了巨大作用;到下世纪随中国经济实力进一步增强,西部的地缘优势将对满足我日益增长的石油进口需求提供了无与伦比的地理条件。本世纪前半叶,经济崛起的日本为了控制通往中东的石油运输线,在30-40年代,用武力把中国东部沿岸自北而南地肢解成几个小“国”之后,它又用了几乎是全部的国民财富以与美国在太平洋进行了殊死却又是失败的血战。对资源极度贫乏的日本和对中东石油有相当依赖的美国而言,控制经台湾海峡、马六甲海峡,西入印度洋,北上阿拉伯海,终达波斯湾油区的航线,实在是太重要了。为此,在这条线上美国和日本结下了百年不解的生死宿怨。

    中国新疆地区与中亚的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坦和哈萨克斯坦等石油国家直接接壤,与里海乌兹别克、土库曼斯坦等石油富国亦相距不远;中国与巴基斯坦历来是友好邻邦。中国西藏与巴基斯坦接壤,出了巴基斯坦就可直达霍尔木兹海峡;中国云南与缅旬为邻,如果能够进一步加强与缅甸的友好关系,在缅甸铺设输油管道,将中东的石油海运到缅甸的港口卸下后,再通过输油管道,输送至我国西南,则同样可以避开繁忙的马六甲海峡。与美国和日本由本土至波斯湾的海上运输线相比,中国西部这几条陆路石油线不仅对中国石油进口,而且对与中国接壤的中亚南亚诸国石油出口或转运来说,安全系数要高得多。因为这些线路的主要部分都在中国的主权范围内。即使从军事安全的角度说,这些线路地处中国境内纵深地带,远离海岸线,有利于发挥中国陆战优势。陆战历来都是东方军队的特长:且不说拿破仑在西班牙和俄罗斯(与西欧相比,这两个国家具有较多的东方特点)的惨败,我们只要看看二战后发生在朝鲜和越南的东西方军事较量,西方人似乎并没有从中捞到什么便宜。制空权和制海权是西方近现代军事理论的基石。尽最大可能避免陆地作战,是西方人在东方作战──朝鲜战争和越南抗美战争除外──的通行方式。因此,只要我们牢牢掌握住中国西藏新疆的主权,我们就能保障贯穿于中国境内的这条直通中亚和中东并很可能要变为现实的石油大动脉的安全;只要搞好中南亚诸国的关系,我们就可以保证这条线路的畅通无阻。与其他大国相比,要作到这一点,对中国来说要容易得多。这是因为中南亚国家向中国乃至东亚的东向石油出口线路与经阿富汗或其他国家的南向路线相比,不仅风险最小,并且因市场巨大利润回报也相当丰厚。目前这条线路已为一些国家关注。1995年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访问日本,日本承诺投资10亿美元解决石油加工运输问题。日本三菱财团与美埃克森石油公司联手,致力于推进“跨世纪工程”──横跨亚欧大陆、长8000公里的“泛亚石油大陆桥”。这是一条连接中亚和远东的天然气管道,它西起土库曼,经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横贯中国北方,最后一直抵达日本。它在逶迤东去的路上汇集土、乌、哈三国和中国新疆塔里木盆地的的天然气,集中向东亚地区输送。据日本外交官披露,这项巨大工程将耗资220亿美元,日本三菱财团会同土库曼及美国埃克森石油公司等“正在研究其路径”,估计从土库曼到中国沿海地区的那一段管道需要120亿美元投资;然后,能源管道将从海底下通日本,约需100亿美元。这位外交官坦言筹划这一巨大工程的原因是到2010年,日本对天然气需求将翻一番。去年9月中国与哈萨斯坦签署了开发里海东岸的石油并铺设通往中国新疆的输油管道等内容的总额为95亿美元的协定。《亚洲周刊》直称与这条石油管道连接,中国大陆铺设的石油管道可望直通太平洋。俄罗斯《独立报》称“这当然要比把管道通过不稳定的阿富汗铺设到海湾要好,也要比在通向海湾的道路上成为被禁运的伊拉克的人质要好。”连接太平洋和大西洋的经中国境内东起连云港西至荷兰鹿特丹的新欧亚大陆桥迄今已开通5年,可以预计,连接中亚南亚和太平洋的石油管道的铺成,也将在下世纪成为不争的事实。这条线路不仅对中国乃至整个东亚的发展,尤其是对东北亚日本的下世纪经济持续发展意义都十分重大。

   

5.建成贯通经中国内陆通往中亚南亚乃至中东的石油线路,对我国有重大的政治意义

不仅如此,贯通经中国内陆通往中亚南亚乃至中东的石油线路,对我也有重大的政治意义。因为这条线路可以使中国摆脱日美间为控制太平洋石油运输线冲突,从而就可以使中国以更为超脱的地位来处理目前大量存在于东北亚和东南亚的双边或多边矛盾。远东地区的大量矛盾都集中在由美日经太平洋通往中东富油区的运输线上:为了控制这条运输线,美日之间发生了旷古未有的大血战;部分是由于借助了这条线上的枢纽地位,东盟才具有了傲然于世界的国际地位。下世纪中国在石油战略资源的进口上若能摆脱纵横于太平洋上的这条运输线,中国就可以在国际外交舞台上抽身于日美间的历史宿怨,从而使自己拥有更为超脱的大国地位。

   

6.历史像是在往冷战政治回归

目前美国对华外交的策略似乎是声东击西。他们今天炒出个“香港问题”和“台湾问题”,明天又炒出个“东中国海钓鱼岛问题”和“南中国海斯普拉特利群岛(即中国南沙群岛──笔者)问题”,中国只要被扯进这些没完没了的“问题”魔方,美国就不仅可以超然的姿态在打平衡牌中大获其利,而且还可以达到拖住中国经济西进的战略目的。美国在去年完成北约东扩和进一步强化美日防卫合作关系这两大带有火药味的战略部署之后,今年美国外交的重点已转向南亚地区(美国的南亚外交与中亚政策上一个整体)。这是一个必须高度关注的动向。我们看:部署于东北亚的日美间的“防卫合作”,不管他们作何种解释,它已将中国台湾纳入所涉“周边事态”的范围之中。一旦失去对台湾事态变化的控制力,中国就失去在中国主权范围内的进入太平洋的入海口,届时,中国将再次面临被围于“环岛锁链”之中的形势──这是美国去年完成了的部署。如果今年美国再在南亚和中亚完成类似的部署──这是美国新南亚外交可能要达到的目的,那么,一旦中国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大国关系出现紧张,我们就会面临在经济腾飞需要大量能源的情况下,石油进口线被截断的可能。美国世界战略的要点是中东石油;美国对华外交的的重要目标是在地缘政治上阻止中国国力西进并打断由此引起的中国与其接壤的富油地区直接联系。美国已用促成苏联解体的方式使俄国远离中东富油区,下一步美国也会用同样的思路即分离中国西藏来在中国达到同样的目的。就西藏本身而言,它并无太大意义,但分离西藏却能在中国和中东富油区间再楔入一道政治屏障,这符合美国为首的西方大国的战略利益。所谓“西方七国集团”实质上是世界石油资源垄断地位共享集团。他们的投资利益可以不同,但在石油垄断利益上,他们是一致对外、毫不含糊的。这就是西方大国在对待达赖分裂主义活动一致持倾向态度的原因。

    听其言而观其行,是判断美国外交走向的最简洁的方式。美国外交的实用主义原则在海湾战争中暴露无遗:海湾战争后期向伊拉克政府军发起攻势的库尔德人曾确信高喊“人权”的美国人会支持他们的行动,但结果大出所料,美国人竟保留了战争中的死敌萨达姆。其实,原因很简单,只要萨达姆不倒,科威特等国就会对美国的军事有所依赖,美国在海湾长期驻军就有正当理由;只要美国在海湾长期驻军,美国的石油就不会断流。为了中东石油,美国可以把伊拉克搞得颠三倒四;同样为了石油,美国也会不会在“西藏问题”上对中国必慈手软。美国所谓“西藏人权”,其实质就是石油控制权。控制了中东和中亚,就控制了石油;控制了石油,就控制了世界。这是美国的逻辑。对中国而言,稳住了西藏新疆,就有了安全的石油供给线;只要有了安全的石油供给线,中国经济的新世纪发展才有切实保证。

今天的历史,象是在往冷战政治回归。二战结束之初,美苏开始了对欧洲的争夺,由此便出现了北约和华约的对抗;接着美苏又在东亚争夺,由此便产生了日美军事结盟及为“遏制共产主义”而拼凑的“环岛锁链”。60年代后,美苏争霸的重点移向中东和南亚地区。80年代,苏联侵阿富汗把这场争夺(自50年代的朝鲜战争后)再次推向高峰。90年代苏联解体之初,历史似乎又回到二战刚结束时的无序状态。过去为冷战而结成的各种军事或政治联盟,一度都相互冷落了。90年代中,随俄国的复苏和中国经济的迅猛发展,美国及其盟国在没有明显对手的情况下,又重操旧业,默不作声地从东西两翼完成了对俄国和中国的战略包围;现在他们又开始把触角伸向南亚,对此我应未雨绸缪,早作准备。

7.对策与建议

一、应从地缘政治的角度,充分认识西藏新疆地区对中国21世纪发展所具的战略意义。在西藏新疆的主权问题上绝无丝毫妥协的余地。现在就应提醒的是,21世纪,如果西藏新疆地区发生规模较大的动乱,我们首先要警觉的是防止西方某些国家再次运用他们在海湾战争中用过的所谓“保护库尔德人禁飞区”的策略,来变相肢解中国西藏新疆地区。[1]西藏新疆地区是中国地缘政治的枢纽。苏联的解体是从三个波罗地海加盟共和国的独立开始的,西藏与新疆如果独立,就不可能不引起类似的连锁反应:这不但会使我国西侧失去高原屏障的天然保护,而且还会进一步威胁到西南地区的高科技工业安全。

二、经济由沿海地区起步,然后再转向内地继而向海外扩展,是世界主要发达国家(比如英国和美国)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相反,发达地区长期过度集中于沿海城市,则是资本外围国家依附型经济的一般特征。中央已提出“西部大开发”战略并把发展的重点日益向中国西部地区倾斜。近些年,尤其在基础产业上,中央对中西部地区的政策导向是明显的:建设了京九铁路、三峡与小浪底工程、喀什——库尔勒铁路、塔里木油田等。这里应当及时提醒的是:我们应预见到三线建设的遗产在今后中国经济西进中可能再现的战略价值。如果我们完全忽视和抛弃了这份遗产,那么,未来在中国经济西进的道路上,还得耗费巨资再次重建大量基础设施与骨干企业,从而造成很大的浪费。鉴于国际政治形势的上述变化,中国经济西进的进度对中国西部地区的政治安全,已有了迫切的意义。

三、要充分重视与中亚国家的友好关系,从地缘战略的高度认识中国参与中亚和中东地区石油开发的深远意义。久拖不决的阿富汗内战已给周边国家造成沉重的经济负担,也影响了美国中亚战略利益的尽早实现。美国也急于建成经阿富汗连接中亚和波斯湾的石油输出管道。我国应利用阿富汗内战久拖不决的时机,在积极参与阿富汗和平进程的同时,加强与中亚国家的联系,以低风险、大市场的优势,抢在美国之前,把中亚石油出口的兴趣较持久地引向中国。

四、把中亚国家石油出口兴趣持续引向东亚,不仅符合中国也符合日本和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利益,建设从中亚经中国大陆直抵东亚的石油进口线路有利于日本避免对海上运输线的过分依赖。1997年日本首相提出“欧亚大陆外交”的设想,日本三菱财团与美埃克森石油公司计划联手推进修建一条横跨欧亚大陆、长达8000公里、连接中亚和远东的天然气输送管理工程。它西起土库曼,经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横贯中国北方,最后一直抵达日本。一路汇集土、乌、哈三国和中国新疆塔里木盆地的天然气。一路汇集了土、乌、哈三国和中国新疆塔里木盆地的天然气,集中向东亚地区输送。预计耗资220亿美元,估计从土库曼到中国沿海地区的那一段管道需要120亿美元投资;然后,能源管道将从海下通日本,约需100亿美元。筹划这一巨大工程的原因是到2010年,日本对天然气需求将翻一番。这条管道如果建成,对中国和日本及东北亚地区发展都有世纪性的意义。因此,我国在这方面应积极培育东北亚共同利益生长点,推进与日本、韩国的合作,在开发中亚石油问题上形成东北亚的区域性国际合作,以争取日韩对我国西部安全与稳定的政治支持。



[1]需要说明的是,从美国地缘战略的角度看,西藏和新疆还是有区别的。我们注意到,美国的对外华交宣传中,不怎么提新疆的分离主义分子的活动,这是因为美国在新疆问题上有两难选择:新疆从中国分裂出去,虽然可以隔开中国与中亚富油国的直接联系,但却可能导致伊斯兰力量进一步向东扩展和加强,将来也不足以制衡重新崛起的俄国南下,这并非是美国所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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