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1914年生,河北安国人,雇工出身。1931年6月加入共产党,曾任中共天津地委书记,被捕前任中共石家庄市委副书记。曾在战争岁月都为中国革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最后却腐朽堕落成人民的罪人。
毛主席饱读经书,熟谙历史,后人无法猜测在刘张之事上,毛主席是怎么想的。不过,如此决策,在新中国史上是独一无二的,这说明了毛主席反腐败的决心。
但是,普通百姓看待刘青山的后代也就具有了一种很复杂的心态:既不耻其父的罪行,又念党和政府抚养成人的特殊待遇。可以说,刘青山的后代就是在这种亦悲亦幸的环境中长大。
刘青山案发时,他最小的儿子刘铁兵才出生几个月,二儿子刘铁甲4岁,大儿子刘铁骑刚满6岁。三兄弟先后跟叔叔刘恒山在老家安国县南章村生活。
(刘青山儿子依次为:小儿子刘铁兵、二儿子刘铁甲、大儿子刘铁骑)
刘青山被执行死刑的这一天,刚刚度过6岁生日的刘铁骑用粉笔在自家的墙上画了第62道白线。他想念父亲,父亲走后的每一天,他都用粉笔在墙上划道线。
原来,两个多月前,作为中国青年友好代表团成员参加在维也纳召开的“世界和平友好大会”的刘青山出国后,想念父亲的大儿子刘铁骑每天就在墙上画一个道。
后来刘铁骑回忆说:
“当时在石家庄,我父亲是石家庄市委书记嘛,当时我们家住在市委大院,我们家住的是个东厢房,窗户就临着大街,一进去就一间大屋,当时我还和小朋友在外边玩呢,让我换件衣服,换上鞋,去保定看我爸,我挺高兴的,两个多月不见了,还跟小朋友说呢,我要去保定了,我爸还在保定等我呢。
到了保定,一进屋就一间房,挺大,我姥姥侧卧在双人床上,对面坐着两个工作人员,连哭带说,我姥姥躺着,侧躺着,那两个人站起来,老太太你休息吧,我们走了,这个我有印象,后来就觉得我爸可能出事了。”
但刘青山后来被枪毙的消息,母亲强忍着泪水不告诉孩子真相。直到刘铁骑听同学们说父亲刘青山就在这一天已经被政府枪毙了,他猛地扑到母亲怀里放声大哭:“人家说我爸爸是贪污犯,早就枪毙了!是不是啊?”
很快,河北省委派石家庄市人事部门向刘青山之妻范勇传达了省委电话决定:“中央、华北局、省委三级领导研究决定,联合通知,刘青山长子和次子从即日起由国家供给……每人每月15元生活费,老三由范勇抚养。”
15元在当时的概念是:等于小米150斤;或鸡蛋30斤;或羊肉30斤;或牛肉21斤;或猪肉15斤;或鱼50斤;或棉线汗衫15件……
刘青山的二儿子刘铁甲这个时候就被叔叔刘恒山领回老家河北省安国县南章村。
1962年刘铁骑上高中后,开支增多,范勇去省委要求增补生活费,省委决定给刘铁骑每月20元,铁甲、铁兵每人每月15元。这50元一直保持到1970年刘铁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为止。
命运之神毫不吝啬地将不幸和痛苦降临到三个孩子身上。大弟弟铁甲忧伤地对铁骑说:“哥哥,咱们哥仨爹死了,娘也改嫁了,现在只能寄人篱下,没有家庭的温暖,没有父母的疼爱,咱们就听天由命吧!什么也别想了……”
不久,老大刘铁骑历经周折成绩优异考入大学。1965年,刘铁骑报考了北京石油学院。当时石油学院招生办设在南开大学,招生办的老师拿着刘铁骑的成绩单觉得很纳闷,这是考清华的成绩,怎么报考石油学院?
再看家庭情况,大吃一惊:“父亲刘青山,原天津地委书记,1952年被政府处决。”招生老师顿觉事情严重,连夜返回北京向校领导汇报了此事。学校党委经过研究决定,同意接收刘铁骑入学。
当时的个人档案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其中有一栏必填:“亲属中是否有人被杀关管(即被枪毙、关押、管制)。”大大咧咧的刘铁骑毫不隐讳地如实填写。所以,很快地,刘铁骑走到哪里,就成了哪里的“名人”(或者说是名人的后代)。
(大儿子刘铁骑成年后)
“大贪污犯的儿子刘铁骑被录取了,在xx系xx班上学。”这样的传言到处都是。甚至他拎着饭盒刚刚走进食堂打饭,都能听到背后的女生小声说:“看!就是这个人!刘青山的儿子来了!”
1970年7月,刘铁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抚顺石油一厂在车间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在这个工厂里,哪里苦哪里累,他就被派到哪里,最常干的事是去车间出炉灰。
在叔叔家长大的刘铁骑从小就和叔叔家邻居的女儿刘继先认识,两家只有一墙之隔,还同在一所中学念书。两个人岁数相当,接触得就多了,刘继先对刘铁骑兄弟的遭遇给予莫大的同情。她比刘铁骑早一年考入河北医学院,1969年毕业后分配在涞源县工作。
刘铁骑身高176厘米,天然卷发,戴一副近视眼镜,风度儒雅;刘继先清秀贤惠,是当年难得的知识女性。在刘继先毕业后的第二年,刘铁骑也毕业了。两个原本就有好感的年轻人慢慢地向家人公开了恋情。
当刘继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告诉父母时,父亲有很大的顾虑,他不无担忧地对女儿说:“不是爸爸反对你们的爱情,也不是铁骑这孩子哪儿不好,爸爸是担心铁骑的家庭背景会影响你一辈子啊!”
刘继先坚定地对父母说:“我不相信‘血统论’会统治人们一辈子!难道铁骑的父亲是贪官,铁骑就注定会是一个贪污犯?我决定嫁给他,就不管他的家庭是一个什么背景,更不怕受影响。就算是跟着他去坐牢,我也跟定了!”
身为安国县基层干部的刘继先之父见女儿如此坚定,就说,也好,找个知根知底的,家里也放心。
1972年,刘铁骑和刘继先这对恋人,走进了婚姻殿堂。1975年,刘铁骑调到刚刚组建的廊坊石油天然气管道局供应处工作,刘继先也跟随刘铁骑来到廊坊。
婚后,刘铁骑夫妇有一对令他们满意的儿女。这一儿一女长大后都考上了大学,女儿现在英国伦敦定居;儿子现在中国石油下属的北京一家公司工作。
总的来说,刘铁骑一家四口的生活是平静幸福的。但由于刘青山的影响,有一个遗憾始终埋藏在他们心底——一家四口入党的愿望全部落空。
如今,已经六十多岁的刘铁骑退休后又到一家企业担任副总经理。妻子刘继先退休后自己开了一家诊所。儿子、女儿都结婚了,生活得很安稳。
老二刘铁甲“文 革”前上高中二年级,“文 革”后期在老家务农,用其母范勇的话说,就数铁甲吃的苦最多,也数他最能干。他去东北编箩卖艺,脚上穿着单鞋,两只手冻得不成样子,在冰天雪地中走街串巷遭了大罪。1976年,管道局在内部招工,刘铁骑给刘铁甲报上名,刘铁甲由此成为一名石油管道工人。
刘青山第三子刘铁兵高中毕业后在家务农,曾想入伍参军,因父亲的事被刷下来。不久县里给了他一个指标去曲阳煤矿下煤窑,才得以农转非,后调回安国。他有3个孩子,两儿一女。